banner
ximu

ximu

吃饭,睡觉,做梦!
twitter

星期三日出時刻

封面

太陽是耀眼的,仿佛閃著毒粉的蛾子,直撲棱在教室的黑板上,和飛揚著白色粉筆灰的燥熱空氣一起,擾的小木心煩意亂。

堆滿了上節課沒用的書的課桌上,保溫杯被不斷的開合著。熱水一股一股的流進小木麻醉了的身體,卻依舊沖不開快要合上的雙眼。於是他只好用眼皮盯著老師,強裝坐姿,甚至沒有足夠多的清醒的腦細胞來祈禱自己不被發現。

“下課前說兩件事,這週不休息了,因為……”

老師有些汗顏的說著。

陽光依舊不厭其煩的潑灑著,在教室裡撲棱著鮮豔而富有毒性的翅膀,攪起一陣惹人厭的混著蚊蟲自由屍體氣味的沙塵。

這小插曲並沒有驅走小木腦袋裡的瞌睡蟲,睡意仍如潮水般轟擊著小木的每一個獨一無二的細胞,而每一個細胞也都向大腦表達著一致的睡眠抗議。

“嗡~嗡~”

巨大的聲音突然響起。

簡直就像核彈在身旁一米處炸開,耳膜被十斤重的棒槌敲打,小木的大腦幾乎被震碎了。

一只體型跟整個教室一般大的甲殼蟲先生正在小木旁邊小的可憐的窗戶外飛著,發出爆炸似的嗡嗡聲,翅膀扇動的氣流把玻璃震碎了滿地,混雜著腥臭氣的風也隨之湧了進來,幾乎要讓小木把剛喝的水全吐出來。

太陽就像被拉了線的燈泡,一瞬間漆黑下來,只有甲殼蟲身上的幾處小紅點,才能讓人說服自己 —— 太陽沒有消失。

剛上完一節課,班裡的同學大多沉浸在無夢之鄉,還有三三兩兩結伴去上廁所的男生女生。也有幾個人被這邊的吵鬧暫時的吸引了注意,不過大多是匆匆看了幾眼,又都去幹別的事了。

小木直直的盯著甲殼蟲先生,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因為小木發現甲殼蟲先生正盯著他看,不僅如此,他還看見甲殼蟲先生下顎的牙齒,正在咀嚼著什麼東西,往下滴答著紅黑色的液體。

恐懼,缺氧。小木幾乎要窒息了。

教室裡空無一人,課桌上也空無一物,只剩下孤寂,寒冷,令人脊背發涼的月光,撒在滿是塵埃的大理石地磚上。小飛蟲撲棱著羸弱的翅膀,用粉筆灰在黑板上寫下規整的笑容。

小木看出來了,甲殼蟲先生想要衝進教室。它調整姿勢,用力揮動翅膀,讓強風把窗戶僅剩的鐵架子吹爛,以便自己龐大的身體能夠通過。小木大口的呼吸著,仿佛這是他最後能享用的氧氣,他強撐著迈開雙腳,大聲的呼喊著逃離的信號。

教室裡洋溢著歡聲笑語,嘈雜而喧鬧。每個人都手拉著手,哼著童年的歌謠。溫暖的陽光和舒適的空氣雀躍著,在同學的臉上留下幸福的淚水。

已經晚了,小木對自己說。甲殼蟲先生的速度像閃電一樣快,它那長滿獠牙,滴著鮮血的嘴已經通過了沒有了玻璃和鐵架子的窗戶,向小木呼著腥臭的氣體。小木嘔吐著,鼻腔,眼眶,耳朵,嘴巴裡都是剛剛喝下的熱水和伴著的胃酸。

甲殼蟲先生又嗡嗡叫了,嘲笑著小木的醜態。

樹從教室的地底鑽了出來,奮力生長著,卻不是從陽光汲取養分。黑色的月光輕撒著,揉進了破碎的磚瓦,染綠了柔軟的樹苗。醫生在黑夜中為小樹剪去壞枝,澆灌混著陽光蛾子的清水。而同學卻早已遠去。

甲殼蟲先生的棕黑色甲殼被邊框上的玻璃碎片切割著,留下殘缺的口子,黃色的,膿液般的東西流了下來,黏住了甲殼蟲先生的嘴。嗡嗡聲停止了。它的臉似乎痛苦的扭曲著,連觸鬚也被折斷,落在了教室的大理石地板磚上,還些許跳動著。

陽光終於透了過來,灼燒著甲殼蟲先生的膿液,黃色的膿液如同酒精般憤怒的燃燒,如火刑般爬滿了甲殼蟲先生的整個身體,甲殼蟲先生痛苦的喊叫著,用最後的氣力衝進了教室中,直直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火憂傷的燒著,好像懷念膿液般的。慢慢的,吞沒了小木,吞沒了同學,吞沒了教室,吞沒了樹苗。

就像一場盛大的日出。

載入中......
此文章數據所有權由區塊鏈加密技術和智能合約保障僅歸創作者所有。